魁星還真是辛苦。

這是小柳ロウ抵達對方發送給他的地址時腦袋裡第一個想法。

反正他是沒見過哪個在職社畜左一手要逮住某個嘿嘿傻笑胡亂晃盪的人氣偶像,右一腳要給哭得像天塌了一樣的知名唱見抱著褲腿糊鼻涕眼淚的。他學生時代對這位學弟的印象僅限於「北見和ネスくん的乖乖牌死黨」,等出社會後頂多從北見哪天一時興起的滔滔不絕中多了「會自己縫泰迪熊」「絕對不要坐魁開的車」等零散可有可無的情報。現在想想早就該察覺到的——能跟他這兩個國中學弟混再一起怎麼可能是個正常人,要不是精神狀態強大無懈可擊要不是比他倆還瘋。

對方剛好抬起頭看了過來,視線直直撞上。「喂,遊征。都幫你把ロウさん喊來了你倒是給我安分一點啊。」

「ロウさん?在哪裡!」其實人看著還蠻清醒的,就是笑容大了些眼睛亮了點西裝皺巴巴的領帶也沒繫好。忽略他完全是往小柳所在位置的反方向在衝這件事的話。魁星要制止他的話剛出口就被地上榊的痛哭聲蓋過去了,「不公平啊きたみん還有ロウさん來接,るべさん就算我現在在馬路邊凍死他也不會知道我存在過的嗚哇哇哇⋯⋯」

雖然不知道ネスくん你跟星導現在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但六月的東京凍不死人。小柳想想還是沒把這句話對醉鬼學弟說出口,有點傷人,雖然他現在聽了明天宿醉起來也不見得還會記著這件事。秉持著最後一點良心,他走過去伸手要接北見的時候還是問了魁星一句:「你也有傳訊息給星導嗎?」據他所知魁星跟星導關係應該是不錯的。

「有傳喔。不過他會不會來我就不知道了呢。」魁星苦笑一下,「雖然ショウさん大概也不是有意想當芳心縱火犯啦——但誰叫我們ネス就這樣對他一頭栽下去好幾年,心臟都摔了一地碎片需要始作俑者幫他撿起來補回去再鑑定一下價值。」

被學弟纏上也是蠻不走運的啊。如果被纏上的人不是星導的話他會這樣說,但由於對象是星導,他可樂得看對方在學弟身上頻頻吃鱉。魁星揪著北見的襯衫衣領往他的方向一推,滿身酒氣味的大金毛就這樣落入他懷中,鼻子抽了抽張嘴就往他脖子咬——管不了,這是真狗。以前他還會害羞臉紅悶聲要對方別在大庭廣眾下公然示愛或咬在衣領遮擋不住的地方,只能說丟臉丟多了臉皮會變厚,被不同朋友圍觀過無數次後他也放棄說服北見了。

愛會讓人無堅不摧。用法好像不太對但小柳無奈望天任由某人一頓亂啃的時候都是這樣想的。

等北見終於心滿意足收起他那一口好牙的時候小柳脖子都酸了。期間榊的哭聲不絕於耳起到一定程度的煞風景作用,魁星似乎看呆了,半晌才轉了轉眼珠,吶吶吐出一句:「雖然ショウさん有傳過錄影給我看,但這樣子現場第一排貴賓觀賞區的殊榮我還是第一次拿到。」

榊的哭聲更大聲了。

小柳覺得要是他能等到星導來他會毫不猶豫一刀對這位「好友」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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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北見回他自己家大概是個錯誤的選擇。

原訂計畫是這樣的:

一,扶北見慢慢走回他的租屋處。這條一開始還算順利,直到半路北見不知道是前面在等他的時候亂衝把體力都用完了還怎樣,要不是他及時拉住差點向前一個撲倒摔個狗啃泥。

二,打開租屋處的門,給北見換套睡衣丟到床上,自己看是要回家還是睡地板之類的。然而在租屋處門口小柳翻遍北見身上的口袋也沒找到鑰匙,只好不抱任何期待的問醉鬼:「北見,你租屋處鑰匙呢?」

醉鬼像是不能理解這句話一樣歪了下頭,接著露出燦爛的笑:「不知道呀。」

「⋯⋯」他頭疼。伸出手掌,五指攤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這是幾?」

怎料北見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聲地說:「ロウさん!」又像要宣示主權一樣把臉頰放上來蹭了蹭,音量不減反增,「我的!」